好久不見,高雄好!很久沒有寫地方賊的文章,這陣子忙於整理自己和轉向另外一條賽道,反而荒蕪了自己在地方的耕耘。很開心受 #梓辰文化創造 阿肥 的邀請,來到六龜,開了我對高雄的另一種眼界,在山城之間穿梭,也賦予我其他的靈感。
一直對嘉義、台南、高雄的山區有不少想像,之前到那瑪夏時,才發現原來在平地看起來有些距離的地方,在山區可以這麼靠近。之前就來過一次六龜,而最近在寫賊樂兒時,剛好書寫了今年金曲獎最佳客語專輯得主 邱淑蟬《繭的形狀》,她寫了不少關於家鄉六龜的歌,也讓我六龜其他聚落有了好奇。踩線團的空擋時間,我也自己去繞了幾個聚落,配上這張專輯,更有感覺。
六龜起初為南鄒族與布農族的傳統領域,但鄭氏政權帶來的漢人影響了西拉雅族在平原的生活,遷移後又影響到以大武隴族的芒仔芒社往荖濃溪方向移動。 不過荖濃溪豐沛的沖積平原同樣誘使漢人再次遷徙,六龜的客家移民與前幾天提到的里港、美濃、高樹都有關係,清代時期礫堆地區的遷移史應該放在一起看,不過那時客家移民集中在六龜南部的新威、新寮。 前面這些移民可稱之為 #南客。
六龜市街
六龜市街的發展與日治時期因北部人口壓力而遷移至六龜經營局腦事業的北客有關。製腦可是門專業技術,需要腦丁帶領及教學。在北部樟腦開發已達末期之際,南部山區財正如火如荼展開,而因移民人口增加,(1908年)設立 #六龜里支廳。
山林產業帶來的市街發展 在樟腦與伐木產業日漸發達後,北客所居的六龜地區開始有公共設施出現,包括庄役所、水利組合、台灣製腦組合六龜支部、郵便局、六龜分駐所等。更重要是昭和年間的 #榮和自通車合作社 讓往來六龜、旗山及美濃更為便利。在山區公路逐漸完工後,引來更多警備人士。
到六龜市區絕對不能錯過,歷史建築 #池田屋 ,它的修復重現六龜人交通集體記憶 #高雄客運六龜站。建於昭和四年(1929年),提供日警林業工作人員居住的旅社,由民間自營。戰後,主理人被遣送回日本改歸於六龜農會,後來有人承租經營酒家。最後則是被高雄客運承租,擔負起連結茂林、桃源、六龜居民的重責大任。 大正元年(1912年)早在旗山就開設雜貨及蕃產交換的 #洪見濤 ,看準了六龜將有的商機,而創了 #洪稇源商號 六龜支店。
紅磚屋部分是屋主自住,而土埆磚屋則是提供山區居民物品交易時的住宿場所。轉角的圓弧處理十分突出,很難讓人不注意他,而亭仔角的設計可能是為了因應山區的天氣,也能連結街道與內部空間。
土隴聚落
我搭公車從市區,到了六龜市區。車上只剩我一個人,司機便問我要去哪裡?我給他看了手機上的位置,他便在快要抵達終點(六龜新站)前,跟我說「你在這邊等另外一台公車過來。」等車的地點在著名的六龜源通香腸旁公車站牌,因為還有二十分鐘,我便往下走晃了興龍里土隴聚落。
上了另一台小公車,司機越過了另一座橋(邦腹溪橋),差不多十五分鐘就抵達了過去稱為 #山茶街 的新發大街上。說到茶,多數人都會想到濕潤微涼多雨的氣候,再連結到北部台地或丘陵的坪林、獅潭、北埔等。然而,島南即使氣候炎熱,在氣候涼爽的山上,還是有不少產茶盛地,六龜便是其中之一。
順發茶園(新發里)
我也是來參加這趟行程才知道,原來六龜有產茶,而且苦中帶甜的後勁,讓喜歡自然甜香的我,欲罷不能多喝了幾小杯。這次停留的是 #順發茶園 ,從祖父那輩開始的製茶生意,延續到了第三代,也走過數十年。這一代要返鄉回來接茶廠生意,真的是要靠感情,還要有新的行銷手法持續。
經過順發茶園經營者 李美齡 的介紹,才知道順發茶園是以金萱茶起家,山茶漸受市場歡迎後,便開始以傳承的製茶技術,將野生山茶製作成發酵的青茶。後來第三代接起茶廠後,不僅將生產線擴展至紅茶和山茶酸柑茶(我以為只有北部客家聚落才有),還引進機器生產造型特殊的圓形茶餅及巧克力茶磚(我差點以為是真的巧克力,很想吃下去)。
荖濃平埔文化工作室(荖濃里)
嘴巴還留著茶香,看著窗外的新發大橋景色,心想「不知道這次來六龜會過多少橋?」我們就抵達 #荖濃平埔文化工作室。說到高雄,你會想到什麼部落或族群?可能有些賊夥伴會想,高雄應該只有桃源、那瑪夏有部落,但不確定是什麼族群!其實,高雄山區的族群挺多元,除了布農、魯凱之外,還有拉阿魯哇族、卡那卡富族等後來才正名的族群(臉書貼文賊賊有發過,卡那卡富族的文章)。
如果更熟悉台灣史的朋友會想說,在高山部落與六龜、甲仙等漢人聚落間,應該有其他原住民折衝吧?在荖濃就有才成立不久的平埔文化工作室,透過策展、體驗和部落走訪,告訴來訪者,關於荖濃大武壠族群(Tivorang)的故事。 之前賊賊有提過移民至花東的大武壠族群,這次能更了解移動時序更前的部分,挺興奮的。
不過荖濃也不是這群大武壠族群首先聚集之處,關於他們從哪裡遷移而來,有兩種說法,但都指向了玉井。大武壠族群的遷移,及漢人對山區開發的深入,與其他早已將此地視為生活領域的族群,對土地與環境,甚至生活方式開始進行溝通。
展覽的部分使用了,光緒元年(1871年),約翰湯姆生一行人在甲仙、荖濃山區沿溪而上,遇見大武壠族群部落族群的影像,讓造訪者更能感受部落當時遇到的衝擊。而我們這次也體驗到了耆老唱歌和試穿大武壠族群服飾的環節,覺得大武壠族群男生的衣服,可以放在當代時裝伸展台展現。男女生都可以穿的衣服,又帥又美!
(感謝當天分享的 阿雅 鳳英阿姨 小霙及少頤)
寶來小吃部(寶來里)
天氣有些悶,還在懊悔自己沒有買一支大武隴扇子的我,已經到了會讓人食指大動的 #寶來小吃部 。要來六龜之前,我還真的沒有查寶來的特產是什麼,畢竟賊夥伴都知道,賊賊是以老屋為主要的書寫對象。參加這趟踩線團,透過一家家店家,慢慢了解六龜有那些特產,就像拼一塊六龜美食拼圖一樣趣味。
「寶來小吃部」讓我拼上了 #梅子 這塊拼圖。在寶來大街快要三十年,將寶來地區盛產的梅子作為餐食的佐料,讓饕客感受酸甜滋味,而成為來寶山必吃店家,像是梅仔雞、梅仔魚、梅仔雞湯。不過賊賊最喜歡的還是炸豆腐配梅醬,如果你也是點甘梅薯條會配梅子粉的朋友,那來這裡絕對要點這道。
寶來聚落(寶來里)
隔天,在啟程之前,因為外面天氣大好,我先晃了寶來聚落。原本想爬山上去看看,只走到 #浦來溪頭社戰道 的入口就折返了,時間不足讓我悠哉啊!也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原來寶來以前叫浦來,而這裡過去是布農族溪頭社生活領域。 再往上走的國蘭花園villa 早餐不錯。
寶來最有名的還是溫泉,昨晚住在國蘭二六溫泉行旅(轉角26villa),享受一個人泡澡的感覺,挺享受的。如果想看一些老房子的朋友,可以走到靠近寶來大橋那一側,那邊的老房子與對岸的檨仔腳相望,代表來寶來這地區的輪轉,該來講講檨仔腳的故事了。
檨仔腳文化共享空間
車子經過寶來大橋,兩旁荖濃溪沖刷的山谷,格外驚心動魄。橋邊有一間採自然工法搭建的園區,名為「檨仔腳寶來人文協會仔」,自然工法呈現的設計美學,讓人不自覺舒心。那為什麼要在這裡設立園區呢?畢竟這裡沒有橋對岸,寶來市區這麼熱鬧。稍微問了一下共享空間的執行長李婉玲,她便緩緩說了檨仔腳的故事。
日治時代,伐木(樟腦)和理番政策,而讓寶來有了派駐所。因為編制人力不足,便從今屏東徵調20戶平埔族壯丁,其中18戶在檨仔腳一帶落籍開墾並支援防禦。也因為這裡是登山前管制勢必通過的一站,而成為前進山區重要的交易與交通要道,繁榮是整條芒果樹忙的河岸,有不少商家,像是麵攤、旅社、衛生所。
那是什麼時候,檨仔腳落寞了呢? 答案是「南橫開通後」,因為對岸佔地較廣,再加上荖濃溪氾濫,不少人就遷到對岸。聽完故事後,我趁手做完,花了一點時間跑到對面的街上,直至路盡頭的土地公廟,老房子所剩無幾啊!能夠乘載當時故事的,應該是路前的芒果樹,呼應著地名「檨仔腳」。
會有這個文化共享空間,是高雄市寶來人文協會在莫拉克風災後成立的社造據點。莫拉克風災後,寶來這裡也是受創嚴重。社區決定從開始出發,便選擇了檨仔腳。以溪石、漂流木、稻草等自然素材改建舊倉庫,並選擇了「工藝」作為社區培力及與外界互動的媒材,而有陶藝(寶來窯)、染布(日作染)、土窯麵包(土窯胖),甚至梅子酒等產業可以體驗和購買。
獅山胡椒園(新發里)
從嘴裡塞著幾塊麵包,車上的我,每經過一次溪流就回望,這動魄驚心的景象。這趟算是回頭路,我們到了與前面介紹的茶園,同為新發里的 #獅山胡椒園 享用午餐。民國六十二年(1973年)胡椒伯(陳振山)與當時的屏東農專(今屏東科技大學),合作試種胡椒,並與橄欖樹插枝育苗,培育出了本土胡椒。
這可是台灣產量最多的胡椒園啊!這裡的餐點可是相當知名,過去有不少報導,但位置實在有點隱蔽。來到這裡當然要享用,每道料理都加入胡椒的味道。無論是雞、豬肉、香腸,加上滿滿的胡椒,對我這喜歡吃重口味的饕客,太有福了。(筍子很好吃,力推,也感謝獅山胡椒園 陳裕隆大哥的款待)
中興社區
接著,我們移動到山城裡藏著的眷村:中興社區。通常這裡是接腳踏車遊眷村的團,由住在這裡的外省二代阿姨們導覽。我們便透過中興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 張碧雲的 介紹,跟著四位可愛的阿姨們走入眷村。這裡的導覽跟其他地方頗不一樣,雖然是講地方,但卻是每棟老房子裡,每一家戶的小故事積累而成。又能扣連到當時的大歷史,例如中華民國政府遠征印度和東南亞,而讓這裡多了些異國味。
當然,社區歷史也是很重要。可以看到日治時代的橋樑、灌溉農田的水稻,還有社區人的集體記憶「雜貨店」。滿喜歡這種導覽方式,在日頭下,雖然有些熱,但阿姨們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故事,都能讓太陽融化。
新寮社區(新寮里)
這次六龜行的最後一站,應該不少賊夥伴會喜歡,有古厝、古井、伯公廟等老物聚集的新寮社區。因為這裡文化資源豐富,還有古道連接著新威森林公園,兩點成線的旅遊路線早已發展。而在新寮這側,有古厝、百年雜貨店、兩座百年古井,甚至古井上還有墓塚式伯公。如果你更鑽,甚至可以發現菸樓。
不過賊賊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新寮吊橋的殘跡,這是社區發展協會特地帶我們去看的景點。隔著荖農溪,對岸就是屏東縣高樹鄉。兩岸之間,在建橋之前,都是靠人力船來往兩岸。站在這個湍急的歷史節點,轉頭盡是芒果樹,遠方的山巒,讓我再次回憶起這兩天,不斷蜿蜒於河道間,衝擊著我苦待於城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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